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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esday, October 18, 2016

ARSPIRE 22.1 科技對攝影藝術的影響Technology Impact on photographic art

Source: kindofnormal.com
早前,世界級攝影大師Annie Leibovitz在堅尼地城工廈開攝影展,無獨有隅,我也在大角咀用閒置工廈攪了「一鳴空間」的第一個活動,當中包括三位攝影師的展覽,這也讓我決心以攝影作為ASRPIRE的主題,邀請嘉賓來談談這個很有興趣的題目─科技對攝影藝術的影響。


攝影大師Annie Leibovitz在港的展覽 (Source:LUXSHERY)
在大角咀用閒置工廈攪的攝影展覽


今天,大部份人的手機已內置相機,隨時可拍照錄像,照片拍後,可以用Photoshop 等軟件加以修飾,更有不少流動程式,連學習也不用,按幾下,便自動美化面容、修正瑕疵、剔走閒雜無關人等,要拍出可以見人的照片,基本已全無難度,加上數碼攝影沒甚麼成本,千幅作品,總偶有佳作。相比昔日,單是學習光圈快門的運作,影出準確對焦、恰度曝光的照片,已得花上不少力氣,不要說每張照片還要用上只有一次生命的菲林,再花金錢去沖曬,無疑攝影對普羅大眾已再沒甚麼門檻,這對它作為藝術媒體有甚麼意義和衝擊呢?


在跑馬地的私人攝影博F11物館
長衫薈友在攝影博物館與Douglas So留影

剛好七月十四日晚,和一眾長衫薈友參觀了蘇彰德先生(Douglas So)在跑馬地開的私人攝影博物館─F11,和他談起這個題目,他提到兩個著名攝影師的故事,正好作為我這篇文章有趣的點題。


Steve McCurry最先被發現曾經做手腳的照片
第一位是著名美國攝影記者麥柯里(Steve McCurry),最近他被發現在照片做手腳,令一眾支持者大失所望。多年來,他為《國家地理雜誌》拍下的多張震撼封面照片,如阿富汗女孩,讓人見後印象難忘。本來利用圖像編輯軟體Photoshop 來修飾作品的光線、顏色,已幾可是每位當代攝影師都常做的事情,問題是出在他修改的,不單是這些視覺效果,而是內容,因為一般人都相信攝影記者(photojournalist)鏡頭下的照片,都是現場的真實報導,而不是人為加工的結果,更大的問題是,麥柯里更一度矢口否認,直至網民合力找出多幀照片作證,他才辯稱,他已不再視自己為攝影記者,而是「視覺說故事者」(visual storyteller)。這個已跌出了大家對攝影記者的誠信期望、道德底線,不是一眾容易接受的。
陸續被發現多幀被修改過的照片

另一位是今年六月剛離世的攝影名師何藩,他在五六十年代的作品,至今仍是一代經典,當然在他的年代,並沒有Photoshop這類軟件,但他卻從不諱言自己的作品用了黑房技巧,就如以下著名的作品,那個主導整個畫面的斜角陰影乃在黑房玩的「光繪」效果。為了自己的回顧展《何藩:香港回憶錄》,他便花了 6 年時間,重整其舊作,又嘗試各種不同的沖晒方法,局部放大縮細、加入蒙太奇、疊印等元素。由始至終,他都不忌諱自己在真實的情景上,潻加了人為元素,以加強作品的畫意,因為他的理念是:「讓影像不受拍攝時間所限制,呈現新面貌、新生命和新境界,好讓人反思。」
這個三角陰影是何藩的「光繪」效果

昔日在P&T工作,公司有攝影部門,前後與多位攝影師共事,不少已在攝影界成名,Kerun Ip 至今仍專攻建築攝影,為不少著名建築留下影集,而朱德華Almond Chu 則已成為著名的人像攝影師,近年更作多方面的嘗試,通過照片表達不同的藝術意念。可惜這夜Kerun身在加拿大,Almond則有工作在身,無暇付會。幸好,還是能請來一些很不一樣的專業或業餘攝影朋友,各人背景各異,令是夜的交流更為有趣。
Almond 的人像攝影令人一見難忘

建築同業,不少都愛好攝影,我也不例外。今夜便請來建築師林中偉(Tony Lam),他常將很平凡的生活點滴入鏡,猶記得他一幀照片:圓鑊上在煎的兩尾魚,那個構圖,那個畫面,至今仍印象難忘。Tony解釋,他就是愛像齊白石般,拍攝平日生活的小節,可是近年他已大為減產,理由是"找不回那種感覺"。昔日,他拍的主要是幻燈片,每一張照片都成本不菲,既要底片、又要沖曬,故自然每張都慎而重之,認真看待,不會隨便亂拍。就可能因為今天,一切都來之太易,讓他失去這種向難度挑戰的樂趣。這與何藩因找不到更上一層樓的空間,成名後便息(攝)影,因為他深信 "即使未能到別人所未到,也要到自己所未到的",而另找可以挑戰自己的領域,同出一轍。
  
Eugene 就是喜愛建築硬直的線條
建築師拍建築是觀摩和工作的一部份,陳潤智(Eugene Chan)這位非建築師,卻情迷建築。10年銀行生活,出於幫忙他人而把自己帶回到自己的至愛--建築之上,他和許允恆(Simon Hui),先後出了三本談建築的書藉 -築覺IIIIII,現在,更當上了全職攝影師,拍攝建築及室內設計項目。在眾多題材中,他偏愛建築的硬直線條,除了在港拍攝,他更走訪各地(築覺II和III便分別介紹了東京和倫敦的建築),而在眾多地方中,問他這兒拍攝較為困難,他要數杜拜,因為建築物非常分散,而取鏡位置經常被路中的分車路障所阻。

另一位嘉賓,是之前已介紹過,攝影集在Flickr有千萬點擊率、四萬追隨者潘永匡(Hugo Poon),他讀測量出身,無心插柳創辦了物業管理公司,對別人來說,他該算是位業餘攝影師,但他卻直言,攝影是他的生命,其熱愛程度較專業攝影師有過之而無不及。他開始攝影,源於十一年前得識Fuji 出了ISO 1600的F10相機,出於對這麼高感光度相機的好奇,他買來試玩,結果得了莫大的驚喜,從此一發不可收拾。起初,他為拍下來的照片開了個人網誌,及後發現了Flickr這個攝影集平台,乾脆在那兒和人分享,他持續不懈的上載,慢慢吸引了一群追隨者,也引起了Fuji公司的關注,不但邀請他到外地出席公司的活動,更為他攪攝影展,還把公司所有最新出的產品,給他試用和品評,就如他現在手上的S3 Pro,正值他在試用之中。

Hugo的照片,不單吸引了網民和Fuji公司, 不時,還有人向他索取照片作不同的用途,如唱片封套、刋物網頁等,但他不希望把金錢和藝術渾為一談,故都不收取分文,這點也值得我在日後的文章進一步探討。還有,Hugo回看自己多年來拍下的照片,有莫大的感觸,他發現鏡頭下的景物,不少已蕩然無存,唯一留下的就只有照片中的影像,就如大家通過Google的街景照片,目睹了底特律城Detroit城市的衰退,不少建築物迅速變成頹坦敗瓦的景象,也凸出了攝影作為歷史紀錄的意義。
照片紀錄了底特律由盛轉衰
點心Labs 認識的另一位嘉賓Andy Kong,可說是多才多藝,他本身是個工程師,工作不單讓他成為了大型戶外LED廣告的專家,現職也讓他接觸各種保安攝影器材,甚至高清如8K的鏡頭。他還醉心航拍,曾自氣球升空的航拍裝置代表香港參加Global Space Challenge,將裝置升至9萬呎高空,又愛玩多軸的航拍飛機,我最近在大角咀攪的航拍活動,便是多得他的幫忙。

至於傳統攝影,他也是非常資深的,早於在加拿大温哥華生活的年代,他已為選美活動拍照,並當上了兼職的時裝攝影師。在拍人像方面,他分享了一些心得,他認為拍攝人像最關鍵的是要捕捉人物的眼神,並找到對象最美麗的角度,要拍得自然和順利,便要注重與對象的溝通,爭取在短時內,取得對方的信任。

聽過嘉賓不同的分享,就本題目,我看到以下的一些現象和方向:

攝影器材

猶如其他藝術創作,選用的媒體是創作語言的一部份,來的嘉賓各有喜好,用不同品牌的相機。除了鐘情於Fuji 的Hugo,有的愛Cannon較暖的色温,以拍出更好的人像,也有偏愛色温較冷的Nikon,希望拍出更自然的環境;有人拍Raw格式的照片,也有直接拍Jpeg格式的;有人愛用專業的全格單鏡反光相機,也有認為輕巧隨身、已達到一千二百萬像的iPhone 6內置相機已不頼,當然亦有取兩者中庸之道的半反相機,可說各適其式。

正因相機是攝影不可或缺的一環,相機的發展對攝影創作的影響也最為深遠。而收集個別品牌的相機更成為某些收藏家的最大樂趣。

在香港Douglas So 愛收集Leica相機;而TM Wong則收集寶麗來Polaroid相機

菲林與數碼攝影

數碼攝影的方便和低成本是無可置疑的,但在門檻降低的同時,不少人如Tony也同時失去了攝影的樂趣,那掌握技術、克服困難的滿足感。
菲林攝影,對於新一代,可能從未接觸,但我年青的助手,剛在浸大電影畢業的Joleen,因學校設有沖曬菲林的黑房,她竟迷上了這"古老的玩意"。Douglas So也曾分享,數碼攝影雖然便捷,但那種親自在黑房,一手一腳把自己拍來的影像顯現出來的感覺,是科技無法給與的。猶如傳統的黑膠唱片、蠟燭,新的產品並未能把它們趕盡殺絕,只是把它們從大眾生活的所需品,變成追求另類樂趣的小眾玩意。

相信菲林攝影是不會完全消失的,只是變成的懷舊玩意

黑白和彩色
攝影歷史由黑白菲林開始,到了今天,黑白還是彩色,已是一種個人的喜好和選擇。因為拍攝是一種減法的藝術,要在紛亂的世界中,抽取最好的一闕光影,一刻最令人難忘的神情。黑白照片正好減去了現實中的色調,一切不統一、不和諧的,在單色的調子下,都變得異常的和諧,讓人看到新的觀點,讓人與現實抽離,用何藩的說話:黑白攝影可以在他與七彩繽紛的現實世界之間,加入某種距離,使作品帶點超現實、半抽象的感覺,甚至帶有象徵意義的深度,增加觀眾思考的空間。故此,相對於彩色攝影,黑白照片對不少人來說,是相對容易入門和掌握。

科技解放了攝影
科技進步,不單讓全民皆攝,還提供了與人分享的平台,也製造了許多前所未有的習慣和創作空間,甚麼「手機先吃」、甚麼「二次創作」,都是近年的新玩意。看得上眼的照片,垂手可得時,甚麼是好的照片呢?怎樣的照片才稱得上是藝術呢?

真、善、美、珍
在一片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現代藝術風中,我更相信原始的價值--昔日的真善美。在David Bate的Art Photography 一書中,他把攝影分為三大類,pictorialism、documentary、conceptualism,分別追求畫面、紀錄和概念,就如文字,它可以寫出不同型式的作品,而每種主題的創作,對真、善、美的標準都有所不同,這也是人們可以接受玩概念攝影作品,全幅用軟件創作,卻不能接受攝影記者Steve McCurry 絲毫作假的原因。

除了真善美,我還加了一個「珍」字,在任何年代,藝術都包含了一定程度的珍貴性在內,能做別人不能做的,捕捉別人捉不到的,敢說別人不敢說的,帶人經歷別人未經歷的,達得到別人達不到的認同,也是一件作品能昇華為藝術的重要因素。當人人不難拍出可以入眼的照片時,我們自然會把尺度提高,追求另一級別的「珍」

就如早前在策展一文提到,在不同年代,這份"珍貴性",由不同的人來定論,曾經是教會、貴族、以至博物館策展人、畫廊買手,到今天,珍貴的標準可能是時間的考驗和認同的人數,再不是誰人說了算,就如票房對於電影,是其中一項相對客觀的標準。我離開大公司自己做創作,便知道要人說聲好不難,要人用金錢為你的創作投票可一點也不容易,況且,歷史告訴我們,許多只是通俗謀生的創作,如曹雪芹、金庸、豐子愷、黃沾,經時間的箍選、人民的傳頌後,便會成為最真實可貴的藝術。